我来自河南省新乡市,却到了173公里之外的开封求学。人们常说,想看人间百态,就要到车站里去,那里生存着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
见过了太多的人间疾苦,心里竟时而生出落寞之感。
我曾见到过很多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的老人身上扛着比自己还重的包袱互相搀扶着进站;很多四十多岁已经成熟的男人眼里泛着泪花;很多年轻的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满世界奔波。那些为了一块钱不惜在车站大吵大闹的老人,对他们来说可能一块钱就可以给孙儿买块冰糕;那些为了省下五块钱甘愿在烈日下等待几个小时的母亲,对他们来说五块钱可能就是孩子的救命钱。
那天雨下的很大,我却没有带伞。车站离学校并不算太远,我选择花五块钱坐出租车以防自己被淋湿。刚下出租车,看见了一个女人。她的鞋子已经湿了,身后满是泥泞,大雨打湿了她的头发,粘在脸上。
我跟她一块进站,车站里很喧闹,到处都是人挤在一起。有人咳嗽,有人打喷嚏,有人喘着粗气,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闷热。我愈加烦躁,那个女人只是皱着眉,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车站里人潮涌动,我挤到了车上,那个女人坐在我身后。
“哎呀,你就鼓起勇气表白嘛”
“我不想要它,我觉得那个空军好看,你挤一挤,总会是有钱的嘛”
“哎,我坐上车了,等下车了一块吃饭啊哈哈哈哈”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从我背后响起。
“喂?”“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活她,她才三岁啊!”
她哭了,声音并不甚大,车厢里安静了些。
又一个电话响起,“喂?”“可以宽限几天吗?我真的没钱了,孩子现在又得了麻疹,嘴和喉咙里都烂了,连水都喝不下去。再宽限一个月,我一定把钱还上”
车厢里彻底安静了,可能每个人的事情都无关轻重吧!我扭头看向窗外,天有些发黑,我看不清车外的灯。一朵朵的乌云都张着血盆大口。
终于,她失声痛哭起来。“爸,我不会去找他,怀着芸芸的时候,是他开着车和那个女人把我撞倒的,我恨他。我现在没办法,芸芸死了,我就去下边陪她”她说的话开始颤抖,字字诛心。我不敢回头看她,只能侧着头看看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
她接了微信,是一个女孩发过来的,从玻璃的反光中,我看到她身上插满了管子。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女孩的声音懂事的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心碎,我无法体会作为母亲的她是什么感觉。
“芸芸乖,妈妈今天找了份工作,给了二百块钱的定金呢!回去给你买最喜欢吃的汉堡,听话。”女人传来笑声,她应该在微笑吧!我不知道。
挂了电话,我看到她打开了支付宝。付款方“新乡市华兰生物血液制品有限公司”
我看了看座位上的广告—“有偿捐献可以再生的血浆,挽救不可重来的无价生命”
车窗外不时传来嘈杂的叫卖声,人们依旧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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