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父亲死去什么预兆呢,梦到父亲死去什么预兆呢周公解梦

当我再次接到姐姐的电话时,才明白,父亲的死并不是虚假,而是现实。

人都会死。以前总是听大人们说,谁谁家的老人没了,老张家的儿子得病没了,你那个董叔出车祸没了。人没了似乎也就是那么几个原因,老死,病死,意外死等等。可不论是啥原因,就是身体不行了,扛不住了。

每当提到死亡,人们就会想到灵魂,会想到自己。会认为,死了的人并未真正死去,他的灵魂还在。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既然没什么不同,那让你的灵魂永存,而身体死亡,你当真愿意吗。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特别,觉着自己会长命百岁,觉着自己是那个幸运的人,觉着自己的死会被铭记。可即使是什么特殊的人,又如何呢。整个地球连宇宙的一个屁都比不上,那你觉得,那些特殊的人,在这宇宙的时间线上,又能算得了什么。

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咽气儿了,生前再怎么能蹦哒,死后也就是短暂的一个话题和念想,然后慢慢儿的就从记忆里淡忘了,到下下代人的记忆里,几乎剩不下什么了。

可不管想得再怎么明白,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来说,还是会把自己牢牢地栓在圈子里,像只蚂蚁一样,绕着这个圈转啊转…

我父亲是喝酒没了的,心梗。我觉得我父亲可能就认为自己是那个“特殊”的人,他在手术前就在病房已经昏死过去一次了,那时候他在看手机,浑身抽搐得把手机直接丢在了地上,陪同的朋友吓得赶忙叫来了医生,幸运的是医生用电击成功地救回了他。

医生认为他的情况更严重了,不能再打点滴用药物治疗了,必须安排手术。后来朋友问他当时是什么感受,他说只是看到一望无际的白,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然后那白色的世界渐渐散去,变成了他朋友和医生的脸。

“你是王恩洲吗?”医生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父亲说不出来话,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了,没事了。”医生对父亲的朋友说道。

手术是在市里做的,我们当地的小镇子没什么条件。手术之后父亲的状态还不错,当天下午就回了老家。我们姐弟俩还以为他没事儿了,算是松了口气,并给他下了死命令,以前不听也就算了,这次必须戒酒,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顿顿白酒不离口。他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过了两天,父亲直接倒在了床上,再也没能起来。

几日后,在火化的地儿等骨灰的时候,我听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说,你父亲做完心脏搭桥回来可哪走,道南道北的走,我碰到他本想找他喝两杯,他说等我养好了咱们再继续喝。听了这一番话我心里顿时窜起一股火,他当时可是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了,这怎么又出尔反尔。

人们总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坏事儿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问题的关键是,不单单是你这么想,你身边的人也觉得坏事儿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坏事儿到底该找谁,谁都不稀罕它,它就没地儿去了?我觉得“坏事儿”就跟人一样,谁最嫌弃他,他就盯准谁,专门儿找那些存在侥幸心理的人。

还有很多亲戚说,你父亲走了好,走了就轻松了,欠的那些债也就不用还了,你父亲这辈子也算是享福了,吃喝玩乐都享受到了。

一开始我并没觉得这些绕在自己耳边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久了,我才恍惚明白,就算欠了债,但是活着总还是会有些办法的吧。也可能这只是我的执念,我也不知道。

那些话我无从反驳,虽然我父亲尽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却没有尽到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他也养家了,但养家的钱都是借的,东借一下,西借一下。在整理他遗物的时候,那欠条都能摞个山,还不包括那些没找到的,看得我们姐俩心慌的厉害。要不是新法规定父债子不偿,我想我们姐弟俩妥妥的会被这些债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妈糊涂了一辈子,整天忘东忘西,唯有一件事她没犯糊涂,那就是提前和父亲离了婚,要不然现在不仅仅是她,我们也要连带着被这些债务给压死。所以,她得着机会就跟我们俩显摆,絮絮叨叨地自夸瞻高远嘱。

有意思的是,我父亲在做完手术回来的时候,还管化肥厂的一朋友借了一万块钱,天晓得他拿这钱还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借完钱以后第二天便撒手人寰,气的那人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个大米粥,借了钱人就没了?”

我承认,于道德上讲,应该要把父亲欠的债都给还了。但是自己实在是没什么本事,而且这些年也不知道他究竟拿钱做了什么,这是个迷。他也并不是游手好闲的人,可干了一辈子包工头,赚的钱没在手里捂热就花没了。他喝的酒也不是什么奢侈名贵的酒。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对身边的人都很阔绰,因为出手阔绰,所以朋友多。因为朋友多,所以没钱的时候好借钱,这是个循环。

对此,我老叔说,也可能你爸就是喜欢借。我父亲也算是当地镇上的小霸王,有头有脸儿的人。而且,对方一看我家那几片等着拆迁的地儿估计也心里有谱儿,寻思着,这几万块钱对我家来说有如牛毛。但是实际上,我父亲欠的可不止你这一个几万块钱。棉花重了能压死人,牛毛也是一样。

开句玩笑话,能借到钱其实也是本事,借钱不还也要有当老赖的能耐,威望要有些,脸皮儿要厚些,心理抗压力要强些。俗话说得好,借钱的才是爷,要钱的是孙儿。要债的一来,我爸这脸一横,谁也不敢再多提,生怕惹毛了他。在这小地方,谁也不愿意闹上法院,觉着是个很丢脸的事儿。后来在拆迁的时候,我家分了一栋楼,都卖了也没能把债的口子堵上,那些借给他钱的人下巴都摔在了地上,傻眼了。

最后决定第五天出殡,因为必须要等一个人,我老叔,也就是我父亲的弟弟。记忆里,父亲和老叔一直都在扯来扯去。因为我是老王家唯一的孙子,所以我爷对我格外的好,他心里不平衡,嫉妒我爷偏向父亲。记得小时候,有次他请家里的一帮孩子吃烤串儿,回来的路上他唯独数落了我,原因是我多吃了一串,记得当时我总共就吃了三四串。

出殡前那几天我们姐俩每天都来给父亲烧纸。当时看他躺在太平间的时候,我心里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有泪流不出,压的慌,脑子也有点儿懵,就像刚被人狠狠地抽了几鞭子,脑子嗡嗡的。

回想当年去太平间看我爷的时候我也没哭,那时候自己还小,以为他只是睡着了,等他醒了,就可以接着要零花钱了。那时在出殡前还要守丧,守丧的屋隔壁就是太平间,而屋后是深山老林,以前东北的林子里野生动物多,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窸窸窣窣的声也很刺耳,瘆得慌。

我问父亲害不害怕,他说那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你爷。我接着问他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守丧,我父亲皱了下眉头问我是不是不想给他守丧,见我吱吱唔唔的,他说以后你也要守丧,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我当时心里就在默默的祈祷,等我长大后千万不要再守丧了。二十三年后,我唯一的一个儿时愿望实现了。其余的比如当大官,发大财,开豪车等愿望也实现了,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我爷下葬时,我爸跟我说,你爷生前最宠你,给你爷上坟的时候心里要多念叨念叨。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我点了点头。回想起来,父亲当时的表情和现在的我是一样的,原来我们心里的感受,也是一样的。

带我们去太平间的是一个自称是和我父亲一同长大的光腚娃娃,叫师叔。此师叔非彼师叔,他是姓师,所以我们姐俩便管他叫师叔。

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赚丧事儿钱的张罗事儿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跟我父亲的关系很一般,是开饭店的,而且专门搞黑事儿的饭局。镇上谁家办丧事儿了,他肯定会在现场,自称是死者生前的朋友之类的。他屁颠儿屁颠儿地忙前忙后,只为收取一些跑腿费,包揽丧事儿的饭局。

我听别人说,他在有次搞黑事儿的时候,也说是死者的朋友,结果人家亲戚直接反问他是哪里的朋友,怎么从没听说过。结果他张口就来,说虽然和死者不咋联系,但是关系很好。这么说的话,就无从证实,毕竟人都咽气儿了。

估计师叔和簇拥在我父亲身边的那些朋友一样,都是来去匆匆的酒友,喝酒喝茫了的时候其实都一样,大家都是好兄弟。人醒了,眼里的世界不再虚幻,不再扭曲、晃动,而是雷打不动的现实,是利益。

不过,当时事发突然,我和我姐都不能第一时间从外地赶回,也幸好有这么个人,帮我父亲穿了寿衣,联系了当地的太平间,等我们姐弟俩回来决定出殡时间。那两天每次给父亲烧完纸,我都会想,我们姐俩是从什么时候跟父亲的关系变得如此疏远。就连他说自己病情很重,需要动手术,我们都不怎么相信。人活着,关系再怎么疏远,也总有缓和的机会;人没了,想再怎么亲近,也不过是自我催眠。

可能是戒酒的事吧。因为喝酒,他可没少生病,尽管年轻的时候习过武,那也挡不住病魔频繁的找上门儿。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劝他戒酒了,每次都口口声声地答应,然后就抛之脑后。

他说是因为难受,想要舒缓情绪,所以要借酒消愁。可能我在爷走之后他这个借口倒是情有可原,但我爷走之前他也没曾断过酒,每天都和我爷喝到满脸通红。毫不夸张地说,从我记事儿起,他那浑身的酒气就没散过,清醒的时候很少,微醺是常态。

在喝完酒后,他会在半夜三更跟我母亲吵架,甚至打架。我姐很是明智,经常去我奶奶那里躲着,但我可没地方躲,只能听着。等他们消停了,暴风雨也不会散得那么快,还有余波。因为我母亲需要找个出气筒,尽管我像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的,但也做不到完全隐形。

举个例子,有一次我去厨房喝水的时候,从母亲身边走过,那时候她手里的碗刚好掉到洗碗池里,等了好久的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回头就甩了我一大嘴巴子,破口大骂道:“你奶奶个狗屁骷髅的,没事儿你瞎晃悠什么?!跟你奶一样成天给我穿小鞋,你们老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和你爸一样恶心,从茅坑里面抓屎吃。”她经常骂这一串,久而久之我便能背下来了,滚瓜烂熟。

我奶奶偏袒我老叔,给我母亲穿小鞋是真的,我父亲从茅坑里抓屎吃也是真的。我长大的时候问我母亲为啥,她说当时和父亲吵架,骂他去吃屎,结果喝醉了的父亲真的就跑去茅坑,抓起大便就狠狠地啃了一口。我小时候还没有那种冲水的便池,只有茅坑。

这种生活在我初中毕业之前都是很平常的。印象最深的一次,他们两个打完架后,父亲直接冲到厨房,拿起菜刀照着自己的手腕就砍了下去,然后平静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血从他手腕喷涌而出,淌了一地,而那只手还有一部分筋骨连着,没完全断掉。吓得我拔腿就往外跑,见人就说:“我爸把手砍掉了,你快救救他!”

好在处理的及时,经石膏夹板固定后,缠上了布带并挂在脖子上以减轻手的重量负担。记不清是养多久才好的,那深深的伤口愈合成伤疤,环绕手腕一整圈,每次看到,我都会想起。不知道是小时候天真无邪,还是我这个人就是没心没肺的种,第二天我父亲去医院例行检查的时候,我把他堵在了门口,原因是要零花钱。我爸笨拙地用左手掏出两块钱,递给了我。

后来我爷没了,我们全家都搬到了爷爷奶奶住基建队内住,我的苦日子似乎变得更好了些。至少我有人陪了,我姐再没地方跑了,只得跟我在一起战战兢兢地躲在被窝里,听着父母卧室里叮叮咣咣的打架声,互相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熬到实在熬不下去,就睡着了。那时候隔三差五就会梦到父母在打架,现实在打,梦里也在打。

父亲没了的时候,我大姑也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母亲。她赶到后,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床边,看了很久。以前的事儿就像走马灯一样一晃而过。她平静地说:一切都结束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爷去世的时候,父亲说,当时你奶死活不肯掏手术费给你爷治病,如果手术更及时一些,兴许能救过来。他还说,你奶在床边看着你爷的时候,愤恨地说:王泽仁你再也管不到我了! 

父亲一直在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我大姑说这都怪她,如果她没答应父亲的恳求,她就不会回到浩良河照顾奶奶,那他就没时间总出去喝酒。她说,父亲每天回来都是醉醺醺的,劝他少喝点,可就是不听。

以前总觉得大姑很小心眼,每次回浩良河,都得顺点儿东西,就连我母亲的一双皮革手套都被她顺走了。可就是这样的人,在我父亲有困难的时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掏钱给他救急。她说,再怎么也是她的弟弟。

另一个和父亲疏远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父亲的风流。

父亲年轻的时候很英俊,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出手也很阔绰,很招女人喜欢。在结婚后,他也没能踏实下来,隔三差五地沾花惹草,母亲为此也没少跟他吵架。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KTV,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一个女人抓着我爸的脸,一个劲儿的亲。父亲说她是他大姐,我懵懂地点了点头。母亲则坐在一旁,没说什么。实际上是什么“大姐”,我也不知道。

后来闲聊的时候,母亲说,你父亲的事儿可多了,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有一次父亲在外面沾了性病,传染给了母亲,却反说是母亲传染给的他。母亲也因此抑郁了很久,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即使是在我临近高考的时候,他也没老实。我母亲在伊春友好陪读,他就在家里跟其中一个租我家房子的租户好上了。那个人姓图,图梅子,她的不检点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专门在外面勾搭男人。这个女人把父亲搞得鬼迷心窍,怪不得在高考前一天我还挨了母亲一巴掌,原来她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我。

她和图梅子好了很多年,直到我考研回家复习的时候,事情才真正摊到明面上。原因是母亲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在场的父亲却动手推了母亲。家里的债越来越多,他还前前后后给了那女人大几十万,甚至她还想要父亲后山的林地。

当时母亲想不开,被父亲推了后,大半夜跑到苞米地里躺着,想要自我了断。那时已经入秋,在东北,晚上已经很冷了,但她感觉不到冷。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接近她,撑起身子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血红的衣服正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不是人,因为看不到她的脚。母亲浑身一激灵,站起身拔腿就跑。她说,跑的时候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只是一个劲儿地跑,头也不回地跑。有些邪乎的事儿,确实是说不清的。

同作为一个男人,我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我甚至把话跟他说开了,作为小三,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合格,不年轻,不漂亮,没学识,没涵养。五十多岁,还穿得非常暴露,低俗至极。她浓妆艳抹的,一打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

虽作为儿子,这么说不怎么对劲,但你说你找个年轻漂亮的也还算那么回事,这你又究竟是图她什么,这样对待母亲,对待我们姐俩,连我们的电话都拒接。

他说她很温柔,我说,你给一个烂大街的女人几十万,她不对你温柔对谁温柔,你如果真把林权证改了她的名,她对你会更温柔。

他说:我没改,我也都知道。

我说:你不知道。

一个已婚的女人整天看着自己的丈夫醉醺醺的,一年都不在家吃几顿饭。一在家,就呼呼啦啦地招呼一群人回家喝大酒,她即使再温柔,也早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偏执和抱怨。

他说:你母亲性冷淡。

我说:这是双方的,不是单方的。

这种事儿,结婚了就应该明白,激情迟早会散去。想要做床上那事儿,得先做好一个丈夫。我有时候觉得父亲也挺幼稚的,不过其实男人某方面都很幼稚,我也一样。

久而久之,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小镇。我姐也是。毫不夸张地说,父亲几乎认识镇上的每个人,我感觉走哪里都有不认识的人在看着我。我家的事,成了镇上饭后闲谈的笑话。说我是个傻子,是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儿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傻乎乎的浑然不知。

我甚至有些毛骨悚然,那时候暑假回来父亲还介绍我跟图梅子认识,让我管她叫图姨,还带我去吃她家的麻辣烫,她也热情地招待了我。当时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可能她租我家的房子,所以才会对我热情一些吧。

回想起来,好像在这一生中,父亲不止一次这样把我介绍给他认识的女人,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和他有故事。

也许吧。

在火化前的告别室里,跟父亲作最后告别时候,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是冰的,我又摸了摸他的身子,感觉他比以前瘦了。而印象里,父亲始终都是强壮的。到最后的最后,也就是一盒骨灰,一盒骨灰而已。

灵车是不能停的,这是习俗,被拦了,可是要被“闹”的。从镇里到市里往返的路上,我们姐俩头回享受了畅行无阻的特别待遇。

火化完后,在下午回来的路上,我和我姐并排坐着,一同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今天得天气很好,一束束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路旁的汤旺河上,让人很舒心,很平静。

那时我们就想,要不就河葬吧,海葬的话因为疫情的关系现在也不方便,要是被耽搁在路上可就麻烦了。父亲在这小镇子当了一辈子小霸王,死了也让他融进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吧。

后来也印证了我们的想法,在我们办完事儿后,准备回去上班时,我们前脚离开这里,后脚这里就被隔离了,一切就是那么巧合。

我老姑比较反对这种安葬方式,说是有个墓的话,这以后有时间还能经常回去看看他。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她和我一样,一直在北京,根本没什么时间回来,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回来一趟。她虽然思想观念很开放,但是在某些方面却很传统。她相信入土为安,相信风水,如果我父亲没有入土,或者入土了但坟位置不好,她担心会波及到我们,会波及到她。

但毕竟最后还是要我们姐俩决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情似乎要告一段落。在河葬的那天凌晨,母亲陪我们姐俩一起去外面摘花瓣。

我:去哪里摘花瓣?要不去买点儿吧。

母亲:镇子到处都是,买什么买。

我:那都是和人家种的。

姐:少摘一点没事。

我:也是,反正爸生前也到处借钱,这些花瓣也当是他借的吧。

说完,我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我姐抬眼看到了,说我还埋怨母亲,自己也一样没心没肺的。因为之前决定给父亲河葬的时候,母亲笑着说:你爸还是没有出去啊,还是扔大河里了。

其实仔细想想,怎么都没关系吧。江河入海,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最终到大海。或许,他还是会留在这个镇子上。不管怎么样,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而且,父亲生前也说过,等他没了的时候,就把骨灰抛了吧。

当我们俩站在大桥上,把骨灰扬进河里的时候,那一刻我们好像才真正的意识到,父亲真的走了。我也能够看得清了,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姐说,要是活着该多好啊。但是,如果还活着,我们肯定也都会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有的事,只能最后才明白。父亲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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