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齐的女孩什么名字好霸气两个字,姓齐的女孩什么名字好霸气两个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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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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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性骄横。

早年母亲还在的时候,长姐云鹤曾背地里参我一本,说我飞扬跋扈,盛气凌人。

母亲数落我。

我全然不在意,只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霸道还不是像极了你?”我时常这样口无遮拦,但她从不生气,只赞我足够狠辣凌厉,不像云鹤那般规规矩矩。

我亦厌恶云鹤那阴郁优柔的性子,所以甫一登基,便将她撵到宫外住去了。

我只留下了她最爱的齐修

当年母亲率领西戎大军攻破东穆皇城之时,太子齐修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东穆皇族皆要就地处决,云鹤却央求母亲留齐修一条命,要养在身边做伴读。母亲怕养虎为患,便予他施了宫刑,又命人做了副玄铁镣铐束在他的脚踝上,直到今天也没有摘去。

我喜欢听他走路时叮叮当当的声响。若有机会,便会牢牢踩住那锁链,看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然后一脸愤恨地瞪住我。

到那时,我就会张大双眼挑衅道:“比谁眼睛大吗?”

他从不还嘴,只起身掸落尘土,然后躲回云鹤的飞鸾宫去。

我渐渐觉得无趣,只为试探他到底有多能忍,一次便将他拦在了丹桂园里。时值初秋,丹桂枝头挂满大串大串的金黄色小花,花香馥郁,沁人心脾。疾风掠过,惹得离枝桂花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我便逗弄齐修:“听闻你画技了得,不如就画个风来看看吧。”

我存心刁难,只等他画不出来,低声下气来求我。可他并不做声,从容拿起画笔,细细描摹。

我有意无意地行至他眼前的桂树下。

那日我穿了嫣红的裙褂,站在一园绿树黄花之中,怎么看都是一道绝色的风景。我嘴上不说,却命人特意奉了丹朱给他,想他那样聪慧,定能明了我的心思。

就这样站了一个多时辰。我正觉得腰酸腿痛的当口,他淡漠地道:“好了。”

我兴冲冲地跑过去看。

漫天黄花,绿枝轻摆,一草一木都惟妙惟肖,也确实切了画风的主题。不过……“我在哪里?”我气急败坏地指着那幅画质问他。

齐修只道:“公主命我画风而已。”说罢他丢下画笔,扬长而去。笔落在画上,染出一块桂叶大小的墨色污点。有自作聪明的太监走上前来,说那东西惹我不高兴,要拿去烧掉。

我扬起手来狠狠抽他一巴掌:“烧什么烧!还不去找人裱起来!”

那一年,我十五岁。

裱好的画让我惊诧不已。

裱工细腻精湛,每道工序都严丝合缝。最着紧的是,装裱师傅别出心裁,在画周饰以绿色长穗。每有微风拂过,长穗轻摆,远远望去便真如桂枝摇曳。

我喜欢得不得了,要当面赏那装裱师傅。哪知首领太监却带来了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名唤段初阳

我指着那幅画问他:“这是你裱的?”

他微微颔首,明亮的眸子如一汪幽谷浅溪,说不出的俊俏清秀。

我要赏他黄金百两。他推拒,只道:“初阳唯愿侍奉公主左右。”

我刚要点头应允,首领太监却道万万使不得。原来初阳的祖父本是东穆三朝元老,两年前为保命将他进献给母亲。母亲嫌初阳年幼,便只养在宫中,从未招幸。

可他越说这人要不得,我便偏要证明给这些奴才看,母亲有多宠爱我。

我向母亲张口讨人。

她想也不想就将初阳赏予我做消遣,只交代无论如何,不能给他驸马的名分。西戎向来是这样的。各家公主虽豢养众多面首,但正牌驸马却只有一个。尤其是有望继承女王之位的公主,因那驸马可能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夫,是以遴选标准更为苛刻。

我应允母亲。之后初阳便一直跟着我,每日伺候我饮食起居,一晃多年。

只是我仍放不下齐修。

西戎男子虽骁勇善战,但古往今来都是以女子为尊。尤其我是母亲最疼爱的公主,自幼众星捧月,从没谁会对我说个“不”字。

就只有齐修总是冷眼瞧着我。我羞辱他,他全当那委屈是落在别人身上的,断不肯对我假以辞色。

我迷恋他的冷漠与傲慢,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我不肯成亲,只将他画的那幅长风图挂在闺中,日夜相看。母亲在位时也曾为我挑选过几个西戎贵族家的少爷,我统统看不上眼,是以如今登基五年,王夫之位仍然悬空。

我只专宠初阳,因他总能看透我的心思。

好像现在,我窝在初阳怀里,嘴里吃着他喂来的葡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幅长风图。他有些孩子气地道:“你怎就那么中意齐修?”

“我哪里中意他了?”我慌忙否认,“我不过是看他生得好看,又清高冷漠,闲来无事拿他逗个闷子。”

初阳微微偏头,语气似有哀怨:“你可从不曾这般对我。”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不曾这般对他呢。”说着反身将他扑倒在贵妃榻上,一边亲吻他的耳垂,一边动手解他的衣裳。他抓紧我的手,脸色微红,义正词严地道:“你正经些……”

还不等他说完,就有太监在门外禀报:“陛下,定国长公主求见。”

云鹤带来一个隽秀的戏子,名唤龙庚

这戏子的功夫倒也了得,一人分饰两角,一折“惊梦”唱得满堂喝彩。云鹤说我若喜欢,便将他留在宫里侍候。我不假迟疑地收下——她要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又怎好不给她机会?

哪知她得寸进尺:“陛下后宫日渐壮大,只怕有人终极一生都无缘面圣。不如定期放一些不得陛下欢心的人出宫,也为宫里节约开支。”

我知道她又在讨要齐修,也不戳穿,只笑吟吟地道:“西戎开国数百年,尚没这种先例呢!”

她还要说什么,我打了个哈欠,只道自己倦了,让那龙庚扶我去休息。云鹤铁青着脸坐于原位,并未起身送我。我对她的不敬早已司空见惯,也懒得答理,径自回宫去了。

夜里我抱着初阳,眼睛却盯着那幅长风图,怎么也无法睡去。

他闭着眼睛问我:“陛下不会是念着那戏子吧?”

我大笑,拥他拥得更紧:“宫里那么多男人,你可见我招过别人侍寝?”

何况那龙庚并不合我的眼缘。之前他洗了脸上的油彩,去了三分妩媚,却在眉宇间隐隐透出些微邪气。我看着不舒服,便叫他领了赏,着人带去休息了。

“可你人在我身边,心却在齐修那里。”

我有些生气了:“你巴不得我看上他是不是?”

初阳的口气里亦有了丝愠怒:“你若不中意他,当初何不让他随定国长公主出宫去?”

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要留下齐修呢?我想了很多年也想不明白。即便我从五岁开始便中意着他,但他对我总是那样桀骜不驯,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人。随便我说什么,他都要反驳。可他却对云鹤那样好。我亲眼见过他握着她的手去花园踏青,摘一朵初放的迎春别在她的鬓角。云鹤对他笑着,他也轻扬嘴角。那笑容是正午的艳阳,刺得我双眼流下泪来。

我继位后,便大兴土木,在京城远郊盖了座富丽奢华的公主府,封了云鹤一个长公主的名头,要她搬出宫去。她要带走齐修,我便搬出母亲的遗诏:“东穆前太子齐修,永世不得离开西戎皇宫。”

只有这样才能分开他们吧?也只能这样了。

当时我还假惺惺地劝云鹤:“被施了宫刑的男子,你还要他做什么?留在宫中做个杂役刚刚好。”

可我却将他养在飞鸾宫里,吃穿用度全部比照王夫的规格,任由朝中上下流言四起。但我怕什么呢?我手中有无尽的权力。

说女王抢了长公主心爱之人的,杀!

说女王迷恋东穆遗患的,杀!

说女王一意孤行、暴戾昏庸的——

杀!杀!杀!

几日后,我在下早朝的路上又碰见了龙庚。

他在锦鲤池边唱戏,声音悠扬婉转,长长的水袖抛洒出优美的弧线。

我站在不远处听得入了神,忽闻身边的宫女轻声惊叹:“快看那些鱼!”于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池中大大小小的锦鲤都聚集到龙庚身前那片水域,翻腾摆尾,仿若也来听戏。我好奇心大起,兴冲冲地跑过去瞧。

龙庚慌忙下跪叩首:“小人冲撞陛下了,还请陛下责罚。”

“罚什么罚?”我只顾喜笑颜开,“朕还从未见过这般奇景,定要好好儿赏你。”

第二天,初阳气鼓鼓地跑来见我。

他着人抬了个硕大的水缸来,要我瞧个仔细。我凑上前去,只见缸中的锦鲤都朝着一个方向逡巡扭转,跟昨日在池边见过的景况一模一样。我不明所以,初阳便挽起袖子伸手去捞,逮住一尾却拉起一长串来。

我恍然大悟。

原来龙庚用韧性极佳的鱼线贯穿鱼腹,将它们首尾相连,再在池壁上钉钉,拴住排头的那十几尾。任是锦鲤如何挣扎,也挣不开这样的钳制。而我站在岸上,透过碧绿的池水往下看,自是看不清楚那纤细的鱼线的。

自古后宫争宠总要使些小手段,我觉得无伤大雅,只笑道:“他也算有心。”

“只怕是别有居心吧?”初阳沉着脸,道,“陛下忘了那年曾与长公主说过的话了?”

初阳若不提醒,我恐怕早就忘了那件事。

早年为母亲祝寿,云鹤找了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入宫献艺。那头牌确实唱得极好,引来百鸟落于枝头和鸣。母亲当时夸赞了云鹤几句。我见不得她春风得意的样子,便酸她道:“飞鸟本就通音律,所以算不得什么奇景。若能引来池中鱼儿驻足聆听,那才是真本事。”

我当时不过随口说说,却不想云鹤一直都记得。

初阳点拨我:“鱼被穿腹,不过个把时辰便要死的。趁陛下下朝之时将近千尾锦鲤串联着放入池中,事后还要打捞出尸体掩埋,这种瞒天过海的事,仅凭龙庚一人之力完成得了吗?”

所以云鹤在宫中,必定还有眼线。

这人可以调动不少人手来安排这场好戏,帮龙庚讨好我,大抵是为了让我放齐修出宫去。

我低低地笑开来:“她这么卖力演戏,我不配合怎么行?”

我宠着龙庚。

将宫中西北角的殿宇翻新,用金箔贴满墙壁,以翡翠雕凿器物,美婢云鬟夜夜笙歌。即便是齐修和初阳,也未曾有过这般待遇。

就在宫廷内外风传女王又得新宠之时,我拟旨昭告天下,下月初九将举行册封王夫的大典。至于王夫人选是谁,我没有说。只道为修成百年之好,我将在婚后放所有面首出宫去。

册封之事沸沸扬扬地热闹了几天。我放出的眼线回来禀报,因为齐修早已不能为皇家繁衍子嗣,所以众人都猜测,能坐上王夫之位的不是龙庚便是初阳。而初阳伴驾多年,要册封也不至于等到今日。以现今形势揣度,新入宫的龙庚赢面更大一些。

我含笑听着探子的回报,听到云鹤这几日都禁不住喜形于色时,更是觉得得意。

她怎也这么蠢,认为我只能和王夫生儿育女呢?

初阳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

他为何生气,我多少能猜到,但也不戳穿,只软软地赖在他身上,撒娇道:“你气性怎就那么大?”

他推开我,反问道:“你做这一切,就只为了气长公主吗?”初阳心底是清楚的,不论是因为母亲的遗训,还是眼下的形势,我都不可能封他为王夫。

我要封的是齐修。

在云鹤满心以为他可以出宫的时候。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年大破东穆皇城之后,母亲和云鹤高歌凯旋。齐修跟在云鹤马侧,虽是战俘,却依然高昂着头,清秀的眉眼是那样好看。

西戎男子多粗犷豪放,从未有过他那样精致细腻。我看了只觉得满心欢喜,指着他大声对母亲说:“我要他!”

母亲却说:“那是你长姐立下战功的奖励。”

母亲知道云鹤不够果敢,难当先遣重任,便要她率人殿后,以策万全。云鹤在城外密林埋伏了两三个时辰,本以为母亲无须帮忙了,却在夜幕中,远远地望见有三四个宦官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入林子。她下令活捉那些人,并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东穆龙玺。

那便是东穆先帝。

随在他身侧目光冷峻的少年,就是当时的太子齐修。

母亲要斩草除根,但从不敢顶撞她的云鹤那次却固执己见,偏要留齐修一命。母亲怕伤了母女和气,权衡再三,赐了他宫刑和脚镣,才辗转带回西戎。只是她没料到,我也会看中齐修……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初阳,当初我肯留下他,只因他眉眼中与齐修有三分相似。只是齐修多沉郁,初阳更阴柔。有时我拥着初阳,便当是抱紧了永远都无法握住的齐修。

但我是不会承认自己恋着齐修的,尽管初阳难掩哀伤地控诉我:“说什么要扑灭长公主的气焰,你不过是为了册封齐修找借口!”

不——不不!

我告诉初阳,我是称霸天下的西戎女王,这世间的一切都属于我,这世间的男子皆爱慕我。我不习惯被拒绝,更不喜欢云鹤强过我。我那么努力地念书习武,讨母亲欢心,就只为终有一日,可以像抢夺王位一样将齐修抢到我身边。

“可就算你假拟先帝遗诏,硬留他在身边,又能怎样呢?”初阳的嘴角似有嘲讽,指着那空无一人的长风图道,“他的眼中,始终没有你。”

我呆呆地望着初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顶。

母亲临终前已病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还有心思管齐修的事。我假拟了遗诏,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却原来……我只觉得无地自容,脸似火烧,扬起手来狠狠掴在他脸上:“你给我滚!”

之后几天一直未见初阳。

他与我置气,我心中亦愤懑,所以即使挂念,也逼着自己不去找他。反而像还嫌自己不够郁闷似的,跑去招惹齐修。

他正在修剪飞鸾宫前庭的花草。我示意宫人不要通报,蹑手蹑脚地溜到他身后,像儿时那般,牢牢地踩住他脚边的铁索。

齐修的背影一滞,随后缓缓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他的目光充满鄙夷,冰冷得令我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我撇撇嘴,不甘愿地移开了脚。他不理我,继续侍弄花草。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看一绺濡湿的头发紧紧贴在他额前。忽然就想起前年我患风寒时,初阳衣不解带地照顾我,额头亦贴着汗湿的青丝。那时我烧得迷迷糊糊的,虚弱地伸出手去为他拭汗。他便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满心欢喜地说:“你终于醒了!”

记忆中的掌心是那样绵软温柔,可为什么现在我只觉得痛?

好痛!

我张大双眼望着眼前的男子。怎么会是……齐修?

他紧紧捏着我的手腕,厉声道:“你干什么?”

“我——”我想为初阳擦汗。但我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望着齐修。他怒视着我,不再说话,狠狠甩开我的手臂,疾步进屋去了。

我呆呆地望着地面。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齐修站在我眼前时,我心中想的会是初阳呢?

夜里龙庚求见。

他端着一碗酒酿丸子,白净的脸上有几抹炭灰。

我问他怎会变成了这副德行。他笑嘻嘻地道:“小人想亲手为陛下做消夜,只是功夫不太到家。”他说话时谦卑地低着头,眼睛却时不时地瞟看我的脸色。我没来由地嫌恶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想打发他离去,他却用羹匙舀出一颗送到我嘴边。我闻到那味道,忽然觉得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登时吐了他一身。

龙庚急忙叫小太监去请御医。御医为我诊脉后喜上眉梢,跪地叩首:“陛下有喜了!”

我呆愣愣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我和初阳的孩子……我宣初阳觐见。

他来的时候仍是苦着一张脸。我难掩眼底的笑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肚子问他:“我怀孕了,你还要生气吗?”

他一愣,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但又好像笑不太出来,思虑良久才认真地问我:“那你还要赶我出宫吗?”原来前几日他那样别扭,是怕我封了齐修为王夫之后,要他也出宫去。

我娇笑着钻进初阳怀里,与他相视而笑。可不过片刻,他的脸又垮下来:“今日就算你不召我,我也要来见你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染血的纸条递给我看,“有人计划着要害你。”原来因为与我吵架,他心情郁卒,拿着弓箭在宫里随处射飞鸟,就这么猎到了一只信鸽。

我问他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他也不点破,只道:“鸽子是往西北方向飞的。”

我当下了然。

住在宫中西北方的还会有谁?不就是云鹤进献的龙庚?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我冷冷地笑着,正在心中思忖着怎样治云鹤个弑君谋逆之罪,有宦官慌慌张张地跑来禀告:“陛下,不好了!齐公子把龙公子刺死了!”

命案发生在齐修的飞鸾宫里。

我到的时候,龙庚胸口的鲜血已将花园里的白玉石地面染得通红,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齐修手中仍提着宝剑,满脸义愤之色。一名衣衫不整的俏丽宫女紧抓着被扯烂的领口,瑟缩在角落里。我问这是怎么回事。齐修道:“这人仗着受宠,来我宫里寻衅滋事,还对宫人无礼,我一时气愤便刺了他一剑。”

他轻描淡写,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却越想越觉得怪异。齐修向来内敛,喜怒哀乐甚少表露在面上,早年就算我害他跌得头破血流,他也不过是冷冷的不说话而已,何以今天会这么冲动?

众人皆不敢出声,只等我决断。

我心烦意乱,只草草地道:“拖出去埋了。”

不过一天,皇城内外流言再起。

原本被认为是王夫不二人选的龙庚被杀。女王先前对他是何等宠爱,却非但没有处置杀人的齐修,连殓藏礼仪都省了。有人说荣宠本就是来去如风,有人说女王心中仍是挂着齐修,不然不会不治他的罪。而最重要的是,龙庚死了,那册封王夫大典还办不办了?

云鹤也这样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清丽的月色,轻笑道:“不劳长姐费心。龙庚死了,自有别人顶上。”

“是谁?”她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扳过我的肩膀,迫使我面对着她。我只觉好笑,慢悠悠地道:“你猜呢?”

云鹤怒不可遏地吼起来:“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

看我不处置齐修,她就已经明白,我对龙庚的宠爱不过是做戏给她看。自始至终,我要的只是齐修。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对我?”

云鹤掐住我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喝着。我亦动怒,双手发力扯开她的钳制,顺势将她推倒在地,冷笑道:“气急败坏到连杀手都省了?”看她一脸迷惘神色,我索性将话挑明了,“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想和齐修双宿双栖,却不料你连西戎的万里江山也想一并要了!是谁处心积虑将龙庚安插在我身边,又安排他唱戏引鱼的戏码?你难道不就是为了等我放下戒心,好来谋害我?”

见她不断否认,我翻出那张染血的密函丢在她眼前。她抓起来只看一眼,便像被火烧着了似的将信丢在地上,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当她是默认了,命人将她押赴死牢,只等清算了各项罪状,便可处决了。

这期间,初阳来为她求过一次情。

他说云鹤也许只是一时糊涂,我若看她不顺眼,将她流放到苦寒之地就算了,无须背负弑姐的骂名。可我心意已决,任他怎样说都不肯饶她一命。

后来他急了,高声对我吼:“你就是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吧?可就算你除掉长公主,齐修也不会爱你!”

这次不等我发脾气,他自己先跑了出去,随后便有太监来报,说他收拾了东西搬去冷宫了。我心中亦闷着气,身体又不适,便想随他去吧,反正不过几天,我们定会和好如初。

我只将这笔账一并算在云鹤头上,不等刑部查清事情的原委,便定了处决她的日子。

那本是原定册封王夫的日子。

反正对那些局外人来说,看女王封夫或看女王斩姐,都是一样的热闹。周围人山人海。除了被我勒令来观刑的文武百官,还有不计其数的平头百姓。

我坐在高高的观台之上。云鹤立于广场中心的绞刑架下。绳索套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她却毫无畏色,目光冰冷地瞪着我。我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得意扬扬的微笑,却怎么笑都只觉得苦涩。我有些恼怒,恶狠狠地将朱红的令牌奋力丢在地上。行刑官领命,扳动机关,云鹤脚下的木板便瞬间向左右拉开,将她整个人悬空。

而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人海中飞身冲出一道雪白色的身影。那人手持长剑,三两步便跃上刑台,将云鹤抱了下来,随后一剑挥向行刑官,见血封喉。

人群沸腾起来,喧哗声有如山河呼啸。那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竟纷纷从腰间抽出软剑,杀向朝中官员。

有乱军造反!

一群侍卫要护着我逃离,我却在看清那白色身影后,怒不可遏地夺了侍卫的金刀,冲入法场。

为什么会是……齐修?

“为什么是你?”云鹤也啜泣着问。

我只听齐修的语气夹带愠怒,却又不失温柔:“那你为什么明知被我利用,却又要帮我顶罪?”

那信鸽其实与云鹤并无半分干系。

自始至终,要害我性命的人,都是齐修。

从东穆先帝死在他眼前那刻起,他所做的一切就都只为了复国。他甘愿忍受宫刑和我对他的百般折辱,蛰伏着、等待着,就等今日这样一个机会,将西戎满朝一举歼灭。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他引诱了云鹤,让她以为只要他能逃离皇宫,便会和她双宿双栖。所以她替他将龙庚引荐给我。她也只当那戏子是来迷惑我的。其实不然。

龙庚是齐修培养的死士。

他将他带入皇宫,帮他演了一出妙音引鱼的好戏,只为让他亲近我,然后找个机会杀死我。

“但为什么你又要杀掉他呢?”我疑惑着问。

齐修却轻蔑地笑:“不是从小养大的死士,始终不够忠心。”

原来龙庚得宠之后,以为我真有意封他为王夫。他不愿再过刀头噬血的日子,便找齐修摊牌。那日在飞鸾宫的花园里,他们曾一言不合争吵起来。龙庚威胁齐修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齐修怕他误事,就一剑刺死了他。

因此我从没想过,龙庚的同谋竟会是齐修。我以为写那封密函的是云鹤,而她在认出那字迹是齐修用左手所写之时,就再没辩白,顶了这弑君谋逆之罪。

“你真傻。”齐修拥紧云鹤,喃喃地道,“我若不来,你便真的要替我去死吗?”

她哽咽着点头:“我只望你得偿所愿。”

他们情深义重的样子,让我红了眼。我本以为齐修和云鹤之间,一直都是云鹤一相情愿,齐修虚与委蛇。却原来,他早已不能只将她视为复国路上随手可弃的卒子。我所期盼的今生相随、生死与共,他已在心底默默许给了云鹤。而我,终究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看客……我怎么能忍?

我抓紧手中的金刀,像狂躁的野兽一般,用尽全身气力朝他们劈了过去。齐修挑剑向我手腕划来。我吃痛,顿时血流如注,金刀向外飞出去好远。我不甘心,抽出护身的短刀向前猛刺。

“刺——”有滚烫的鲜血迸溅在我脸上。我呆愣愣地望着那胸口中刀的女人软软倒下,耳朵里隐隐听到齐修撕心裂肺地大叫:“云鹤!云鹤!”

是我……杀了云鹤?

我正恍惚间,只觉得一道寒光夹着剑鸣向我挥来。我想闪躲,双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剑光疾速向我逼近,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却有人飞身挡在了我身前。

一声闷哼过后,我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颤抖着说:“皇兄,你……答应过,不,不伤她性命的……”

初阳本不该姓段,而是姓齐的。

早年母亲率大军攻破东穆皇城之时,他还怀在宫女的肚子里。几经辗转,在初阳九岁的时候,齐修授意东穆一位三朝元老,将初阳进献给母亲,为的自然是伺机复国。

只是齐修没想到初阳会因为爱上我而背叛他。那带着密函的信鸽,根本就是初阳故意射下来的,只为提醒我,有人要谋害我。

可我带给他什么呢?

我理所当然地享用他对我种种的好。明知他将一颗心都系在我身上,却还日日夜夜拥着他,诉说我对另一个男子的思念。

可我当真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齐修吗?我不确定。我放不下的,或许只是一份累积多年的执念与不甘而已。

后来的那些日子,我耳边总是响着云鹤在弥留之际对我说的话。她说:“你这一生……可以翻云覆雨。但却……绝对不是,不是无憾……你得不到,你最深爱的男子,这个……就是你的报应!”

我杀孽太重的报应,就是眼睁睁看着初阳的生命在我指缝间流逝。

那日我抱着他逐渐冷去的身体,整整哭了一天一夜。后来是齐修着人将我们分开。他不许我再哭,他说痛哭除了能影响我腹中的胎儿,就再毫无益处。他说:“你若曾对初阳有半分情意,就平平安安生下这孩子。”

他已不仅仅是初阳生命的延续,更是整个东穆王朝的希望。

七个月后,我顺利诞下皇子。

孩子满百天的时候,东穆新帝齐修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将初阳的儿子册立为太子。

我躲在屏风后面,看满朝文武向那哇哇啼哭的婴孩行跪拜礼。若是从前,或许我会扬起一个被权力和欲望扭曲的微笑。但如今,我只想悄无声息地离去。

我带着当年让我们结缘的长风图,来到初阳坟前。

冷风骤起。周围松柏沙沙作响,像情人的低语。我侧头聆听,间或莞尔。而后我将长风图摊在白玉坟茔上,抽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血如泪珠,滴滴跌落,染红了画框上的长穗,随风轻曳。

我轻轻伏在画上,闭上眼睛喃喃低语:“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初阳,若有来生,愿我不再是不可一世的西戎女王。

愿我们能做一对平凡的小夫妻,采菊东篱,悠然自乐。

这一次,就让我爱得比你深,比你重。

让我陪着你,共枕一生清绮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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