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田永安
1959年7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是我前往广兴小学报名读书的日子。这一天天气很热,很多小孩都光着屁股,我也和他们一样光着屁股和一群小伙伴在街沿上玩。就在我玩得正高兴时,邻居“四姐”走了过来,她拉着我的手低下头问我:“想不想去读书?”我说:“想”,于是她便拉着我向学校走去。新生报名的地点设在“禹王宫”的大礼堂内,宽敞空旷的大礼堂中,摆放着两张办公桌,我们到那里时,两位老师正在桌前忙着给几位新入学的小孩登记。
“四姐”名叫陈秀琼,年龄比我大两至三岁,已在广兴小学上学。她家和我家虽然隔着一间屋子,但因后面有一座很宽大的木楼相连,所以小时候我们时常聚在一起玩。那时空旷的木楼几乎成了我们的乐园,在那里,“四姐”带领我们做游戏、给我们讲故事,有好吃的东西也时常留一些给我,在我的心目中,她就是我的亲姐姐。后来随着我的上学和那木楼在一次大风中被刮倒,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便越来越少。“四姐”后来在当地安家,成了家乡一名小学教师。如今她已退休,仍居住在广兴街上。
“四姐”将我领到一张办公桌前,负责新生登记的老师在问了我的姓名、年龄后,还考了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如:狗有几只脚、鸡有几只脚之类。
我的姓名田永安,大概是父母在我五、六岁时请人取的吧,那时的小孩出生后都是先由父母取一个小名(乳名)供人们叫唤,到入学时才请一位年纪较大、有文化和名望的人正式取一个书名。小名通常都是取“牛儿娃”、“猪儿娃”、“狗儿娃”之类,也有父母因孩子命中缺火或木,将孩子取名为“火娃”、“木娃”的。我出生时,父母将我的小名取为“狗儿娃”,其用意是:希望我像小狗一样不用特别呵护,便能很快长大。
因那时街上的孩子几乎都这样取名,为了便于区分,人们便在每个孩子的小名前加上各自的姓,如:这家的“猪儿娃”姓罗便叫他罗猪儿、那家的“狗儿娃”姓孙便叫他孙狗儿,“火娃”、“木娃”的叫法也是如此,全都在小名上套上自己的姓。
不久,学校大门外的墙上登出了录取新生的名单,我的名字也在其中,这使我感到很高兴。也许是因为在读幼儿园时有过逃学的前科、担心那样的事会重演吧,父母对于此事,表现得非常冷淡。
1959年9月,我背着母亲用一段阴丹布缝制的新书包跨进了广兴小学的校门,从这一天起,我开始走上一生中的求学之路。
广兴小学设在“禹王宫”内。据史志记载:“禹王宫”是湖广(湖南、湖北)籍人入川后共同集资修建的会馆,因该籍人尊崇的是古时治水英雄夏禹,故将其作为会馆的名称。
“禹王宫”是广兴境内一处规模最大,最宏伟的大型古建筑,它占地约四十亩,由多座宫殿式建筑和一个巨大的庭院、两个与之相连的小院落组成。它的大门前是一条宽约三米,长约三十米用石板铺成的通道,通道一端连着街口,另一端通向里面的门楼。通道两边分别排列着两间和普通教室差不多大小、高两层的木结构瓦房,房子临通道一面有带木格的大窗户。这四间房屋曾是学校的教室,我一至三年级时曾在靠右边的第二间教室内学习。靠左边那两间教室的上面是木楼,木楼上有走廊、栏杆,我上幼儿园时,两位任教女老师曾在上面居住,后来学校将其用来堆放杂物。
从街上沿着通道往里步行约三十米,是用古砖砌成的“禹王宫”门楼。门楼高约十米,中间高两边低,跟别的会馆门楼相似。门楼下面有三个拱形大门,我在那里读书时,两边的大门已被后来改建的房屋遮掩,人们进出均从中间那个大门。从中间大门进去约两米有一面高大的木墙,木墙两边各留一扇小门,从外面往里看,那木墙恰似一扇巨大的屏风将会馆内外隔开。从木墙两边的木门进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宽约六米,长约十米的厅堂,这地方以前或许是议事的地方,看起来宽敞、明亮,我读小学时,这里长期安放着一张木制的乒乓球桌。厅堂两边是一楼一底的木结构房间,下面一层面积较大,是老师们集中办公的场所,上面一层被隔成数个房间作为老师的寝室。整幢房屋为古建筑模式,飞檐翘角,斗拱结构,屋面上盖有半圆形筒状琉璃瓦。
从这里往后是一大型庭院,我在此读书时,该庭院曾作为学校的内操坝供学生们下课时自由活动,每天中午放学,全校学生也都在这里集合、排队回家。庭院的左右两边,各有两间较宽大的教室,教室外有花台,里面栽有各种花草。
庭院后面是大礼堂。大礼堂的地面比庭院高出约一米,它的大门开在正中,门外有一用条石砌成的正方形平台,人们要进入大礼堂须先通过两边的石梯迈上平台。这平台还被用作讲台,学校校长、值周老师经常站在上面向庭院中整齐排列的全校师生讲话。
(每周一更 未完待续)


2022年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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