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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铃

冰心不悔今如昔,守得云开见月明。

韩靖

三载艺成命不改,一朝血战凝天光。

序、

高挑清秀的女子站在一块大石上,看着不远处两人互斗的身影,不由得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刀法,在下也曾与追风世家的高手交过手,但还是小兄弟你略胜一筹。”剑客苦笑着,望向贴在自己颈边的刀。

那持刀的人是一个少年,他年轻的面孔被高原的风吹日晒磨砺得有些暗沉,下巴上露出了青色的胡子茬儿。

“承让。”少年收刀行礼,脸上却并不见喜色,即便他战胜的,是一位武林公认的剑术高人。

目送剑客走远,一旁的女子从大石上跳下来,拍了一下少年的肩:“靖儿,走吧。”

少年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相似的场景已经历得太多,有些话早就不必说出口了。

又一次……用这样的手段,赢了。

不是赢得不光明正大,而是自从他三年前离家以来,这样的手段就为他所不喜,却不得不倚仗它。谁让自己是一个“禁武者”呢?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苦笑。

一、

位于成都古城的追风世家,以刀法迅如疾风而声名远播,是蜀地武林的第一大家。然而奇特的是,追风世家韩姓女眷所生的男孩,几乎有半数身患离奇血症,一旦受伤,便流血不止,甚至因过量失血而丧命。

百年以来,为避免血症扩散,追风世家的女子从不外嫁,与赘婿所生子女,皆随母姓韩。而她们生育的男孩则因可能患有血症而被家族禁止习武,江湖中称之为“禁武者”。

禁武者幼时博览群书,成年后大多经商,并与豪绅之女婚配。而追风世家的家底,也在多年的商道经营中日渐雄厚。

但武林世家的弟子,也总有几个不信命的,韩靖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样的“不信命”,也只维持到了舅父韩锦渝与一名绝世高手比武受伤,最后流血不止,死在家中的时候。

韩锦渝是另一个不信命的禁武者,也是追风世家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当年他不忍看韩靖卓绝的武学天赋因身份而被白白浪费,执意请求家主允许韩靖习武,而韩靖的一身武功,也是他亲身传授。

情同父子的舅甥二人固执地承受着族人费解和担忧的目光,握着刀柄的手始终不曾动摇。

直到那一天,韩锦渝回到成都家里的时候,肋下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几乎将他整个下半身都浸透了,他没支撑多久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听族人说,其实那场比武,是舅父赢了,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韩靖始终无法接受,那个运刀如风的舅父,没有死在对手剑下,而是拖着满身血污,死在自己的卧房里。

但不知为何,韩靖总觉得,他临走时的表情,是了无遗憾的坦然。

看到韩锦渝的女儿——表姐韩铃无声地落泪,韩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宿命。

说到底,他也是一个禁武者啊。

“靖儿,你发什么呆?”

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韩靖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那碗已经冷掉的面条,不由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道:“铃姐,你当年何必跟着我跑出来呢。”

“这三年,你这问题已经问了无数遍了。”韩铃皱眉,“因为我是你姐啊。”

韩靖不由沉默。他不是不知道,当舅父还在世的时候,韩铃就一直承受着随时可能失去至亲的折磨。而自己,除了从小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离她父亲最近的人。

自从舅父去世后,他几乎无法再与族人对练——当他的对手使出杀招时,他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躲,甚至想要抽身退开。

其实也不全然是怕死,但想象中那种血流不止的感觉,却始终盘旋在他脑中挥之不去。那是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疲软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死亡全然不同。当他挥起自己的刀,与宿命交织的无力感就如同无处不在的绳索,时时刻刻地绑缚着他。

直到那一天,他留下书信,离开了追风世家。他知道,如果继续在那里呆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连刀也握不住。

没想到离开不久,韩铃就追了上来。当时他问她为什么要跟来,她只答了一句:“因为我是你姐啊,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听到这句“不放心”,韩靖第一次感到,这些年舅父和自己的坚持,给她带来了多少寝食不安的日子。

想到这里,韩靖抬眼看了看韩铃的表情——果然与刚离家时一样,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即便如今的他,已与三年前完全不同。

近来,韩靖的名声在云贵一带分外响亮。他的刀法轻功都脱胎于蜀地追风世家,却额外多出了几分诡奇。比起追风世家的正统武学,他的招式更加诡异飘忽,仿佛可以预知对方拳脚兵刃的来路,避开所有的攻击。与他交手的人,甚至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虽然不想承认,但韩靖研习这样独到的武功,只是因为他害怕受伤——只要练出足够快的步法、足够准的眼力,就可以预判对手的招式,从而避免受伤。

如今他的刀势更加流畅圆融,力道更加收放自如,但他却并不喜欢自己研习出来的武功。因为他知道,隐藏在他刀法中的“刀意”,比起之前反而倒退了。

没有刀意的刀法,就像没有魂魄的肉身,不论威力如何强大,也始终算不得上乘。

韩靖在心里将他这套取胜的招法叫做“躲着赢”,今天他又赢了,而且看韩铃的眼神,很明显她早就察觉了一切,只是不点破而已。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每当他想要拿出大开大合的刀法与人全力一战时,那种熟悉的恐惧和“躲”的欲望总是接踵而至,让他反抗不得。

他又扭头看了韩铃一眼。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三年来她始终不离他身侧,总令他感到心安。

“对了靖儿,你觉不觉得,最近几天有些奇怪?”韩铃喝着面汤,却一直盯着正从他们眼前走过的几个人。

韩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几人短衣窄裤,看打扮正是蜀地“五帮”的人。姐弟俩近来常在这面店吃饭,仔细想来,五帮帮众频繁出城的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五帮究竟是哪五个帮派,韩靖并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些帮派十多年前就自发聚集在一起,建成了四通八达的关系网,方便行走江湖和贸易往来。眼下统领五帮的大首领名叫袁廷辉,就住在成都城中,与追风世家颇有些交情。

“他们不会是要去成都吧。”韩靖脸色忽然一变,刚刚挑起面的筷子又放了下来,“恐怕有些不对,我想回去看看。”

五帮关系网颇广,进城出城是常有的事,但如此频繁且一致的行动却还是头一次见。韩靖深知此事非比寻常,江湖中必将有大事发生。而追风世家在蜀地武林可说是独占鳌头,说不定就与此事有关。若不回去看看,韩靖是万万放不下心的。

两人对视一眼,再无二话,起身便走。

二、

越是接近成都,韩靖也愈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想。这些人的目的地,果然是成都。

姐弟二人穿着不显眼的衣服进了成都城,打听之下得知,近来五帮首领袁廷辉的一名宿敌向他递了死帖,袁廷辉在生死决斗中落败身亡,目前五帮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两人心中更是狐疑。五帮选新任首领,一向只需各个堂口的老大到场,而这些天拥入成都的,不止各个堂口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名不见经传的喽啰也跟着进城了。

姐弟俩在成都城里呆了几天,终于找到机会悄悄跟在后到的一波帮众身后,走向城南的荒地。

过不多时,天渐渐黑了下来。二人远远听见前方传来嘈杂声,便放轻脚步悄然靠近,借着夜色藏身在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两人轻功皆是极高,是以一路跟来,竟无人发觉。

“干掉追风世家,兄弟们能分一大笔银子不说,往后这蜀地的生意往来,也没人与我们抢了。”韩靖一惊,听出这声音正是袁廷辉的副手,五帮副首领程瑞的声音。

“可追风世家,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干掉的?”有人质疑道。

“怕什么?追风世家武功再好,也不过那几十人,怎么也抵不过我们人多,兄弟们只要抄家伙冲进去就行了。嘿嘿,你们大概不知道,杀了袁老大的人是江南血玄会的会长,此刻他只怕还没走远呢。我们办完了事儿,再把脏水直接泼到血玄会头上,岂不干净?”

人群中有几人齐声应好,韩靖与韩铃面面相觑,悄然离开城南,朝着追风世家的方向疾奔而去。

“前些日子五帮确有异动,没想到程瑞包藏祸心,竟要赶在最近动手。”家主眉头紧皱,来回踱步,“传令,从今日起,所有禁武者藏入后园东南角的地下密室,其余弟子全方位戒严,全力抗敌。”说罢转向韩靖,“你也去密室。”

“五帮人多势众,我要留下与兄弟们并肩作战。”韩靖从背后取下长刀,刀身依然锋锐无比。

家主摇头道:“我不是信不过你的武功,但对方人数太多,混战中恐怕难保无恙。”

“家主,让他留下吧。”韩铃走上前,对着家主深深一揖,“家主苦心,我们姐弟感激不尽。但大敌当前,若靖儿连家都守不了,这一身武功又有什么意义?”

韩靖惊愕地转过头,看见韩铃眼中似有晶莹隐约闪动,一番话却说得决绝。他心神一振:“铃姐所言正是韩靖心中所想,还请家主万勿挂心。”

家主沉默一瞬:“好,那你留下。”

三、

过了几日,意料中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程瑞大步走进,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同时,大宅四周的院墙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整座大宅都被程瑞带来的人包围了。

追风世家数十名弟子个个手持长刀,巍然不惧,衣袂迎着夜风飘飞。

“我就不信,几百弟兄还拿不下一个追风世家!”程瑞在门口冷笑一声,挥手下令,“上!”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五帮帮众蜂拥而入,各自挥舞着兵器,如大片乌云压向追风弟子的战阵。刹那间,偌大的宅院中杀声四起,血光冲天。

韩靖从容出刀,刀锋在漆黑的夜里迅速游走,一蓬蓬血花在刀刃滑过的轨迹上绽开,甚至来不及沾上他的衣角。在他眼里,敌人的一招一式都无比缓慢,像是机械而僵硬的牵线木偶,还未欺近身侧,便跌落在他刀下。

这三年来,韩靖不知见过了多少江湖高手,拆解了多少奇招异式,经过了多少日夜苦练,才将追风世家的刀法变成了现在这样——快到惊人的速度,结合近乎诡异的连招与变招,足以避开几乎所有路数的攻势。而一旦反击,便如狂风骤雨,令对手无处可逃。

然而有这样的武功在身,韩靖本可以不再惧怕受伤,可他却始终无法忘却身为禁武者的宿命。

他的靴底沾染了混着鲜血的泥土,手中的刀却仿佛不知疲倦,收割般地结束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看着帮众纷纷丧命于快刀下,一旁的程瑞却露出冷笑。追风世家弟子的武功如何精湛,也不能个个以一当十。

不断涌现的敌人像是永远也杀不完,无休无止地消磨着他们的战力,许多弟子的动作都因为体力透支而渐渐慢了下来。

韩靖的衣角在不知不觉间被飞溅的鲜血打湿。他抬头看去,只见尚在拼力苦撑的追风世家弟子,手中的刀已经迟钝得让人震惊。

疾风卷落叶的追风刀法失去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迅疾,弟子们的破绽纷纷暴露在敌人面前,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接二连三地倒下。

这些为守护家族而死的弟子,不仅是韩靖的同门,更是他的族亲!

他不由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韩铃,就连武功几乎能与自己比肩的她,出招时也有了瞬间的凝滞。

不能再拖了!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衣摆上的血迹,忽然纵身跃起,如一道闪电,朝着一旁观战的程瑞疾蹿而去。

对面还剩下小半人马,也是程瑞自认为好事将成,防备最松懈的时刻。韩靖连人带刀,瞬息间已掠至他身前。

“哧”的一声,刀尖划破了程瑞胸前的皮肤,挑起一丝血红。

程瑞大惊之下向后疾退,双手持狼牙棒往胸前一合,封住刀锋的来势。

他的招式早被韩靖看在眼里。他蓦地收刀,刀刃轻巧地从狼牙棒的缝隙中滑了出来。但只这刹那的工夫,四周的帮众已围拢过来,将程瑞护在中心。

韩靖一咬牙,面对着不断朝自己聚集过来的帮众,再度持刀攻上。

埋头厮杀了不知多久,韩靖渐渐感到疲惫不堪,手里的刀也越来越沉。

森冷的剑光在韩靖身侧亮起,袭向他持刀的右臂,那动作在他眼里慢得几乎像是凝固了,可泛着酸痛的肢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轻巧地避开。

“哧”的一声,他的刀刃割下一颗头颅,整个人就势向左一偏——右侧的剑尖贴着他的衣袖滑过,在他的衣料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韩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痕迹,但那把剑,已经实实在在地贴近了他的身体。

不及细想,背后又有锐利的风声袭来。

韩靖原地跃起,却惊觉自己双腿的力量也在逐渐流失,背后的利器削过他的衣衫下摆,一片衣角颤颤巍巍地朝着地面坠落,跌入混合着鲜血的尘埃里。

他太累了,那一向令他厌恶而又倚仗着的身法,此刻竟然连普通的攻击都无法躲过。

这一刻,三年前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恐惧,在他心中升腾而起,卷土重来。

目之所及,全是行动迟缓至极的牵线木偶。那些木偶持着刀剑,咧着贪婪而疯狂的嘴,将韩靖完全淹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靖的一身麻衣已是残破不堪,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刀剑带起的锐风刮在皮肤上时那轻微的刺痛。衣服上的裂口仿佛长在了他的心里,将他的神志切割得支离破碎。

“小子,你还挺能打。”程瑞冷笑一声,跨过属下的尸体,一步步走到韩靖面前,“不过,到此为止了!”

韩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那些围攻他的帮众已经被他杀得七零八落,而他身心俱疲,连持刀的手都在不住轻颤。

程瑞胸前的伤口仍在滴血,他却不管不顾,双手一分,一对硕大的狼牙棒朝着韩靖当头砸下。

此时天边露出了第一抹阳光,韩靖抬起头,狼牙棒的阴影投在他脸上,直至将他的面容完全覆盖。棒身布满倒刺,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那一瞬,韩靖仿佛看到了浑身浴血,回到家中的舅父。那时,舅父比他高出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对他笑的时候,也有这么一片阴影投在他脸上。他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感到整个世界仿佛都要崩塌了。

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如同三年前在演武场面对族人的杀招时,那无法控制的躲闪和逃避。

如果受伤,如果流血,就会像舅父一样,在这个最熟悉不过的地方默默死去。

他勉力举起刀,格开近至眼前的狼牙棒,控制不住地飘身向后疾退。

程瑞放声大笑,抡起右臂,狼牙棒脱手而出,携着巨力朝韩靖呼啸而来。

韩靖似乎又看见了舅父肋下的伤口,止不住的血从体内喷涌而出。

恍惚间,韩靖眼中的狼牙棒,直如庞然巨物,缓缓朝他逼近。这一棒势大力沉,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

“靖儿,你在干什么!”带着愤怒的喊声在耳边响起,意料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韩铃已从不远处赶到,用长刀硬生生地绞住了飞来的狼牙棒,将之击落在地。

然而下一瞬,程瑞手持另一柄狼牙棒,攻至二人身前。先前那一击力道极大,韩铃又是久战疲惫之身,此刻右臂酸麻,竟一时提不起刀来。见韩靖仍是全无反应,她一咬牙将他推开,刀交左手,再次撞上了狼牙棒。

数声脆响后,韩铃手中钢刀寸寸断裂,狼牙棒被这一阻,来势稍缓,却仍是“砰”地一下击中了韩铃的肩头。

韩铃左边肩骨瞬间塌陷,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一串温热的血花溅在韩靖脸上,又迅速转为冰冷。

那一棒仿佛砸在了韩靖心头。他胸口一阵钝痛,扭头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韩铃,双眼蓦地变得血红。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怯懦,她离开了家,在族人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他。

因为他的畏缩,她挺刀而上,在致命的攻势下推开了他。

而这三年来,他那样精准的眼力、那样飘忽的身法、那样凌厉的刀势,却只是将宿命藏在了身后。他护不住铃姐,保不下家族,也按不灭早已疯狂滋生的恐惧。

追风世家尚能站立的弟子,已不足两成。韩靖四下望去,忽地惨然一笑。这一仗不打下去,韩铃会死,家族会灭,他也将像个懦夫一样,躺在这片遍洒猩红的泥泞里。

当“躲着”也“赢”不了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怯懦,也没有资格再畏缩。

即便受伤又怎样?那就战到血流尽为止。把命交在这里,又有何不可?

眼前闪过舅父临终时的眼神,韩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懂他了。

不就是死吗?韩靖握紧了手里的刀。

韩靖的身法如同鬼魅,一步步朝着程瑞逼近。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耳畔响起了猎猎风声。

在他闪电般的快攻中,对手的一招一式还未近身,便被他识破、封锁、反击。

他不再顾虑自己是否会受伤,不再去躲避对手的杀招。抛却了这三年来苦心孤诣研习的武功,从刀刃上倾泻而出的,是追风世家最古朴、最原始的——刀意。

程瑞的棒法渐渐变得急躁起来,从大开大合变成了一味抢攻。韩靖的刀锋轻巧地缠住棒上密布的倒刺,一扭一转,将硕大的狼牙棒挑落。

如果必须以死亡告终,他愿意像一个战士那样死去,而不是一个卑微的、害怕受伤的,活在宿命里的人。

持刀的手一收一放,刀尖“噗”的一声洞穿了程瑞的膝盖。

等到膝上的剧痛传来,程瑞只见那柄闪烁不定的钢刀已出现在自己眼前,刀锋映射着初升的太阳,凝成一个鲜红的圈。下一瞬,天地倒转,他看见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体缓缓倒下,碗口大的脖颈上血如泉涌。

韩靖左手拎起程瑞的头颅,用力往天上一抛,淋漓的血雨纷纷落下。

剩余的五帮帮众目瞪口呆地望着半空落下的头颅,目光齐刷刷地朝韩靖射来。

杀死程瑞后,韩靖的体力也几乎到了极限。此刻若是再战,想不受伤……那是绝无可能。

但那又如何?他以刀拄地,依旧站得笔直。

“想杀我?”他抬眼四顾,大声道,“来啊!”

四、

韩靖原地舞起了长刀。

没有精妙的步法徒耗体力,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围攻而来的一招一式,他只是站在原地,手中的刀因为疲惫而失去了迅捷和轻灵,却绽放出光华流转的刀意。

他不知道自己刀下又添了多少亡魂,却感到数不清的利刃刺破了自己的皮肤。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血从体内涌出的感觉,仿佛没有那么可怕,也没有那么痛。

不断流下的血,像是在将他的生命与身体剥离。不知过了多久,围绕在身周的惨号声渐渐低了下去。

韩靖精疲力竭,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只得任凭世界慢慢变成一片漆黑。

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挑,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那时的舅父一模一样。

“靖儿……你醒了?”

茫然睁眼,韩铃的轮廓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我……没死?”他疑惑地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身体。

“是啊。你并没有患血症,真是太好了。”韩铃笑了笑,“但你受伤太重,倒是我比你恢复得还快。”

韩靖朝她肩上的伤处看去,只见那里仍被固定着无法动弹,想来根本没好,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一直守在这里的。

“你说……那时候你何必跟着我跑出去呢。”他看她一眼,忽然问道。

“因为我是……”韩铃望向他,却顿时怔住,眼神似乎也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她不答反问,“伤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是要走,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江湖。”他想了想,补充道,“一个不必‘躲着赢的江湖。”

“好,我想留在这儿,就不跟你往外跑了。”她想了想,也补充道,“不是因为你没有患血症。”

韩靖微笑点头,发觉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极其放心而轻松,不再像是看着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尾声、

韩靖竟然是禁武者中的幸运儿,若换作过去,他定会欣喜若狂,但如今的他,只有些许感慨。

家主有意立他为少主,他却断然拒绝。

“分内之事,韩靖不敢邀功。”韩靖朝着家主行了一礼,站直身子,转身面向门口。

他想重新见见那些江湖高手,看看那些奇招异式——不为他那曾经厌恶却不得不倚仗的武功,只为他是一个最终握住了信念的刀客。

白昼,日上中天。

韩靖腰间悬着刀,步履坚定地前行。阳光照射在他有些粗粝的面孔上,气度从容,风轻云淡。

血友病:性连锁隐性遗传性疾病,致病基因位于女性X染色体上,也就是女性携带基因,导致下一代男性发病,而下一代女性均为正常人。携带致病基因的女性与正常男性的后代中,男性有50%的概率发病,女性有50%的概率携带致病基因。患病男性与正常女性的后代中,男性全部正常,女性全部携带致病基因。所以,血友病患者常有家族史。血友病患者由于缺乏一种凝血物质,使血液不易凝固。因此,轻微损伤就出血不止,甚至无伤也有皮下及关节内出血,如发生脑出血,就有致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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