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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暮紫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下了好久了,肖肖也在屋里哭了好久,今年的夏天,雨水比往年更勤快了点,肖肖怀里的孩子,吃饱了静静地在小摇床上睡着,可怜的娃,他怎么能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肖,出来吃饭吧。”婆婆站在厨房门口,伸着脖子喊道。

“我不饿,你不用管我,你们吃吧。”肖肖抹了抹眼泪,故作平静地说。

“不饿?不饿也得按时吃饭啊,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着两个人的饭,你不吃哪有奶水呢。”婆婆说着,抬起手也擦了一下眼睛,看到了孙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这大孙子活脱脱就是照着儿子的模样刻出来的,她想起儿子小杰小时候白胖乖巧的样子,简直像个年画宝宝,她宠着她,溺爱着他,供他到最好的学校念书,费尽周折给他找关系安排了工作,可谁知道……唉!世事无常啊。婆婆分分钟都要胡思乱想一番,她叹口气,又回到了屋里。

想当年肖肖嫁过来的时候,村里谁不羡慕呢?肖肖的爸爸和她的公爹,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俩人都是老实人,关系相当好。肖肖文静漂亮,尤其那张脸长得像个桃花骨朵儿,粉嫩娇羞饱满,杰长得高大帅气,工作好,在银行里上班。两个人的结合真可谓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尤其是杰年纪轻轻就很快升为信贷科科长。身边经常有很多的人围着他转,那个时候,他们大铁锅在院子里炖肉吃,村里的一伙年轻人长在他家,和他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肖肖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好衣服,村里人都夸肖肖有福气,掉进了蜜罐里。肖肖的家在东头,小杰的家在西头,村子也不是太大,肖肖来回走一趟都是杰一脚油门的事儿。

现如今这些不算什么,那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啊。唉!

……

这时公爹拖着一身疲惫从外面回来了,他的眉头紧锁,满脸的愁容,婆婆看见了,没等他进屋,就急切地问:“见到人了吗?”

“唉!别提了,哪里让见人呢?我是一直在找关系,看能不能从轻处理,判个有期……”

肖肖听见了公婆的谈话,迅速从屋里跑了出来。“爸,怎么样?能找到关系吗?”

“能不能,试试呗,哪怕跑折腿,只要有点希望,我也得跑。”公爹一脸无奈地说。

肖肖的脸上不自觉又淌下一串泪珠。

公爹接着说:“八十万呢,不是小数目,就是磨破嘴,再硬的关系,也没人敢担这个责,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把我的老脸放下,豁出这条老命去帮他,唉!这不争气的孩子……”

婆婆在一旁听着,也叹起气来。

如果儿子不出事,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家庭,既让人眼馋,又让人永远跟不上的那种羡慕,肖肖也争气,婚后第二年就生了大胖小子,真是圆满啊。

谁知道好日子才过了这么几天,一切咋都变了呢?这幸福也太短暂了吧。

为了怀里的孩子有奶水吃,肖肖盛了一碗饭,心不在焉地没滋没味地往嘴里送着。公公婆婆也先后盛了饭,坐在桌前,这一顿饭吃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公公掂着包又出去了,肖肖隔着玻璃窗看着,她希望公爹这次回来后,能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就这样公爹每天起早贪黑地奔波着,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但凡有一线希望的办法也都试过了,但是希望依然渺茫。

为了保自己的儿子,家里的积蓄早花干了,又借了很多的外债,公爹一下老掉了十岁。肖肖的头上也突然冒出了白发,婆婆也突然呆了很多,原先那股自信霸气劲儿,早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继而被一种失意、低沉落魄的精神状态所代替。

终于半年后,公公不懈地努力有了结果,由无期变成了有期。那一刻尘埃落定,肖肖也只能无声无息地接受现状,她没有流泪,一颗坚定的种子,种在了她的心中……

公爹对肖肖说:“这个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你毕竟刚结婚两三年,才二十多的年龄,大好青春刚刚开始,我们也不能耽误你,小杰犯下的错要用十五年的时间去赎罪,你能等他这么多年吗?”

肖肖坚定地点点头。

公爹又说:“你能等着他,我们觉得亏欠你,当然你留在俺们家,我和你婆婆一定不会亏待你和孩子,我有工资,花钱不让你发愁。”

肖肖又点点头。

小杰被送到了三百里外的JY,每月探视的日子,肖肖都会放下孩子,带上好吃的,一路颠颠簸地来探视他。每次都是隔着玻璃,泪流满面,杰不敢抬头正视肖肖,肖肖总是竭力地安慰他:我在家等你。

为了养孩子,为了减轻公公的负担,肖肖拾起了当年的手艺,她开了一家缝纫店,给人做衣服做杂活儿,活多的时候,为了赶活,她总是熬到深夜。

她一天天数着日子过,每过一天,就离小杰回家的日子近了一天,从青春熬到了中年,从粉嫩的桃花熬到了一脸秋霜。

在她心里,她相信自己老公的善良,他的错错在自己的年轻,错在自己的天真和鲁莽,错在自己的幼稚和被别人的利用,她相信小杰不是个坏人,是别人利用了他,让他挪用了公款,然后又石沉大海,收不回来,他应该为他的错承担责任。

他在里面住了十五年,她等了他十五年,而且中间的探视从来没有间断过。期间有人劝她,十五年呢,大好的青春白废了,就算他出来后,也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你等他个啥?肖肖苦笑一下,摇摇头。

没有人能理解她,也没有人能体会十五年来她内心的煎熬,然而她一直在等着他,心无旁骛地等着他,无怨无悔。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痴情专一更值得敬佩呢?他在里面表现得好,被提前一年放了出来,十几年的守候终于等来了团圆。

他出来后哭着对她说:“傻老婆,你受苦了,为什么一直等我?”

她也哭了,哭里又带着笑说:“我知道你本性不是坏人,而且你风光时给过我最好的,落难时我不能放下抛弃你……”

说完,夫妻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我是平凡人,与你讲述平凡生活中的平凡事,如果喜欢我的文字,欢迎关注我,我们一起去感受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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